我有多少年没骑过车了？屈指一算，自己也吓一跳——将近三十年。八十年代初考的驾照，不掺水份的老司机。

　　那时交警大队制定的标准毫不含糊，考牌一律用130卡车倒库钻杆儿。光练这手活，几天下来两臂极度酸胀，清晨洗脸时双手楞是够不着自己的脖子。应对路考则更加刁钻，教练员常常要求驾车穿过人头汹涌的农贸市场。自从过了考官那道鬼门关，我就和两个轮子道了拜拜。

　　北京迎奥运改单双号，着实令人伤脑筋。我在北京的住处离高尔夫球场很近，后窗户正对着15洞球道，每天清早七点钟下场已成为例行的晨运。

　　不过，开车沿着球场围栏兜到会所仍有七八公里。轮到限号那一天，这七八公里也不近呀！

　　我提前仔细侦查，这段路相当僻静，来往车少人稀，从未见交警出现。

　　只有一天夜晚，喝了一瓶无醇啤酒回来，遇上两个交警在路口守株待兔，问声喝了没有？我想无醇不是酒，理直气壮地回答没喝，被扬手放过。至于大白天是没人在这里蹲点儿的。管他限号不限号呢！

　　侥幸或出格的心理并不稀奇。在社会学与经济学的座标上，如果出格的成本不高，人总是做出非理性的选择。

　　就在施行限号的前一天，我认为十拿九稳道路无忧时，忽然放弃向交警大队挑战的念头。看报纸上说，有老外对北京的空气大加指责，扬言要戴口罩下飞机，这分明要叫北京人栽啦。于是想到限号不光是缓解交通堵塞，还为减少污染，便匆匆跑到超市，挑了一辆电动自行车。如今国产货确实物美价廉，这东西所费不多，竟似小摩托一般有鼻子有眼。有大灯﹑刹车灯﹑转弯指示灯，还有后视镜和减震弹簧。多年没骑两个轮子上路，靠它穿梭于球场之间，跑起来颇有耳边生风的快意。

　　立秋后一场雷雨过去，北京郊区碧空如洗，抬头一片瓦蓝。那是千百万人的自律和努力，望去自有一份欣慰。老北京的谚语：“七八月多巧云”。不过，这句话是儿时的遥远记忆。在蓝个莹莹的天幕上，一朵朵平底圆顶长尾的巧云冉冉升起，忽而变化万千，坐看白云苍狗，那般情趣至今令人难忘怀。而今，多少有那么一点意思了。

　　老实说，我对北京此前的空气也不敢恭维。这些年往来与大洋彼岸打球，对各地的空气质量自有鲜明的比较。不禁想到奥运过后，当车辆不再限号，工地重又开工，烟囱依旧冒烟时，我们还能习惯吗？我还能坚持骑着两轮车跑来跑去吗？

　　理由 原名礼由，中国著名作家1977至1986年全国优秀报告文学评奖中曾四次蝉联全国大奖，2009年获建国六十周年优秀报告文学奖。喜高尔夫，爱读书，好安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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